小說《一桶天下》
陽光一百 作品
第二章：手機落水出異常，看病缺錢愁斷腸
柳青握著方向盤的手指發白，臉色鐵青。接連打給父親幾通電話，電話中的忙音讓柳青意識到，父親的傷勢可能遠比母親形容地嚴重。
他恨不能立刻瞬移到灃京市，跟那幫打人的家屬拼命，可殘存的理智又告訴他并不能這樣做。
因為第二天的本地早間新聞頭條上，會被煽風點火似地添上一條：本地一家工廠發生嚴重事故，工廠責任人態度蠻橫，對傷者家屬動手。
前方依舊擁堵，猛地一把調轉方向，柳青開著面包車掉頭，去抄另外一條道路。
灃京市附近的道路，柳青滾瓜爛熟，把車往后倒就是防止長時間擁堵自己被夾面包。只是那條小道路況不太好，是早年當地窯場專門修建用來走貨車的。后來窯場關閉，這條坑坑洼洼的道路當地人都不怎么愛走。
五菱之光面包車是后軸驅動，底盤又高，空載情況下算半個越野車，走爛路柳青不怕。
穿過一片片農田，又經過一個小村。當面包車駛過一片片仿佛炸彈轟擊過的巨大地坑時候，路況逐漸糟糕起來，面包車跟著一跳一跳。
小心翼翼躲避那些被重貨碾壓出的大坑，柳青記得再過一會兒，會有一片道路嚴重下沉，需要走旁邊農田繞一下。
這也是柳青遇上堵車，情愿多等一會的緣故。對農作物他又不了解，要是小麥還好，萬一被種上了玉米西瓜什么的，車子根本沒法走，會把人家地里莊稼壓壞。
很快一個半人深路坑出現在面包車前，萬幸兩邊農田種了小麥，麥地上還有許多被車壓出的印子，柳青老老實實按照前輩留下的車印行走。
“對不起了大哥，我實在迫不得已從這片麥地借個道，我聽說麥苗被壓了照樣長。”邊開車，柳青邊給這片地的主人賠罪。
“砰～”
柳青話還沒說完，面包車左前輪便發生爆胎，跟雷管爆炸樣聲響。
柳青五內如焚，急忙下車前看。
結果一看差點把眼珠子瞪出來，面包車的左前輪，竟然壓了一塊布滿尖銳鋼釘的鐵片。
熟悉機械的柳青發現，這東西根本不是任何農用機械上的零件，而是人為用鋼釘焊起來，放在這專門破胎用的。
這東西放在麥地里，有綠油油小麥遮擋，柳青視力再強也發現不了。
再往前仔細查看一下，柳青差點被嚇死。路坑兩旁的麥地，竟然全是這些東西，光粗略找了一下，柳青就找出十多個。
這是什么仇，什么怨。碾壓一下麥地，大哥你不至于玩這么大手筆吧……
拆掉輪胎上的破胎器，柳青趕緊上車往路上倒。可左邊方向輪，陷在松軟的麥地里死活不肯出來，后面驅動輪直打滑，把小麥卷的到處都是。
松軟的麥地里根本無法換胎，柳青取了千斤頂和備用輪，可千斤頂頂起后，直接陷入松軟的泥土中。
這地一定是混蛋種的，柳青快被氣死了。
面包車里都裝的是扳手、水平尺、套筒、卡尺、電壓檢測儀，之類維修工具。根本沒法墊在千斤頂下面。
小麥地光禿禿，也沒有樹根木板之類。
火急火燎的柳青，想起之前路邊那些被挖出的大坑中，有一些破木船，趕緊拿了錘子和加力桿往回跑。
這些仿佛被炸彈轟擊出的大坑，都是原來窯場挖土燒磚的杰作。后來窯場廢棄，估計當地居民用這些積滿水的大坑養魚，留了不少破木船在里面。
柳青氣喘吁吁跑到最近一個大坑，順著坡道往下跑。
跑到最底下，柳青有些傻眼。水潭這邊全是廢棄的殘缺空心磚，簡直快堆成了小山。旁邊就是峭壁，柳青又不是蜘蛛俠，只能往那些殘缺的空心磚上爬。
殘缺的空心磚碴口很尖銳，柳青小心翼翼往上攀爬，到頂后，深吸一口氣，從兩米多高的磚頭上蹦了下去。
下面是松軟的泥土，柳青毫發無傷，只是半空中，柳青眼睜睜看著手機從口袋里飛了出來，然后噗通一聲掉到前方水潭中。
落地后，柳青猛地朝前一撲，伸手想去搶救那臺新賣沒多久的華為手機。
水深不見底……但又清晰可見手機屏幕的亮光。柳青走到水邊，仔細觀察，發現水底沉著一只銹跡斑斑的大鐵桶，手機正落在桶頂上，屏幕朝上，熒光閃閃。但手機離岸邊有一米多距離，任柳青胳膊再長也夠不到！
看到這情景，柳青頓時感覺有些不可思議，難道這手機不怕水？
這手機是華為新出的HongMengOS系統的手機，因為系統是華為自己新研發的系統，所以這款手機除了能打電話、發短信、拍照之外，也就只有QQ、微信和WPS等幾個國產APP支持。手機雖不值錢，可里面除了云儲存的聯系人能同步到新手機，剩余的一大堆資料，還有海量照片給再多錢也換不來。
“老天，這到底是怎么回事？這手機能潛水！”柳青抱著頭，困惑地蹲在地上。
一道藍光從水里泛起，讓柳青的疑惑截然而止。這藍光越來越亮，明顯可以看到是手機屏幕發出的亮光。接著竟然手機浮上了水面，并慢慢地向水邊漂來，漂到了柳青的跟前。看到這個情景，柳青嚇壞了，但他來不急多想，一伸手直接抓起手機就跑。
身后傳來猶如雷電的聲音，“嘣～嘣～嘣～嘣……”，并閃著電弧一樣的光。
柳青顧不上害怕，快步跑離水邊，緩了口氣，才小心翼翼地從口袋里掏出手機。
此時手機已經恢復到原來模樣，只是屏幕并沒有亮，這差點讓柳青懷疑自己眼睛出了毛病。柳青按了一下手機鍵，沒有任何反映，柳青又慢慢弓著手指，輕輕按下手機開機鍵。依然沒有反應。
柳青將手機抓在手里，心里跟貓抓一樣，非常好奇手機為什么在水里會亮，拿出來反倒不亮了？為什么它會自己浮出水面，為什么會有雷電的現象？一幕幕情景浮現在眼前，就像做夢一樣。
柳青這時本想把手機扔了算了，反正手機進了水就不能用了。但他沒舍得扔，主要是因為那些疑問。過了一會兒，柳青穩了穩情緒，又按了按開機鍵，日鬼地是屏幕竟然亮了。
只是開機該出現的HongMeng系統桌面消失了，變成了【系統升級中……】幾個字，后退返回這些按鍵全部失靈。
1%、2%、3%……
手機進水，竟然還能工作？
柳青就沒舍得開流量，它是如何能自動升級系統的？
發生如此離奇事情，柳青更舍不得把手機扔了。
現在面包車還十萬火急的等著自己搶救，柳青顧不得等它升級，手機往兜里一揣，就拎著錘子去找旁邊的破船麻煩。
砰砰砰從破船上拆掉一塊舢板，柳青扛著它翻磚山越土嶺，再加足馬力朝著面包車沖。
面包車沒出幺蛾子，依舊停在麥地上。
將舢板墊在車低，上面架上千斤頂快速換好破裂的輪胎后，柳青再把舢板移到后輪打滑的地方墊好。
一個倒車，面包車沖上馬路。柳青直接掛二檔猛加油門，一陣引擎咆哮聲，面包車直接被柳青當成拖拉機，撒奔朝麥地里躥。
好嘛～你在下沉的道路兩邊放滿暗器，我直接繞一大圈，總不能你麥地里全是暗器吧。
順利繞過麥地，等路況逐漸好轉時候，柳青抽空看了下手機，已經升級到25%……
快要上主干道時，一陣警笛從遠方傳來，舉目望過去，幾輛紅色的消防車正飛速迎面駛來。
“嘀嘀～嘀嘀～”兩車快要相遇時候，打頭消防車猛按喇叭，示意這輛五菱之光面包車讓路。
汽笛喇叭震耳欲聾，但柳青死活不讓路，也跟著對按喇叭。
這條道路窄地很，根本容不下兩車并行，所以消防車硬是被柳青的面包車逼停了下來。
“你有病啊？”
身穿著厚重防火服的消防員從窗外探出頭，滿臉焦急地沖柳青咆哮：“省道那邊發生車禍，路全被車堵住了，我們抄近道去救人，你為什么擋路？”
后面一輛車迅速停下，砰砰車門打開，沖下來幾名身形敏捷的消防員。
他們目光無比焦急，臉上怒氣沖天，看樣子大有柳青不讓就把面包車掀一旁的舉動。
“同志！”柳青也跟著探出頭大喊：“不攔車你們能停么？”
“前面道路塌陷成了大坑，你們的車得從麥地里繞過去。”
“啥？”
幾名消防員一愣，繞過去傻子都會，要你多此一舉提醒？
“大坑兩旁的麥地里，被人布滿了破胎器，剛才我的車就被扎破了輪。”
柳青扯著嗓門：“你們千萬小心，要隔著老遠的繞，繞大圈子走一段再上公路。”
“我操……”幾名消防員對視一眼，扎人輪胎這事他們到經常干，只是他們都是在路上拉破胎器，專門用來對付那些敢沖卡逃避臨檢的悍將，沒想到自己也有遇到這玩意的一天。
那邊麥地主人怨氣也太大了，為了防止麥地被壓，竟然想出這么個損人點子。
“謝謝嘞～師傅你攔的對，該受到表揚。”
消防員司機隔玻璃沖他敬個飛禮，這要不是柳青這一攔，他們這幾輛消防車肯定得全癱在麥地里。
一輛消防車十個轱轆，他們一車只有一個備胎，這不把那邊困在車里的傷員性命給耽誤了？
告知完畢，柳青飛速倒車開到路邊麥地里。
消防員們顧不得感謝，用飛人博爾特的速度竄上車，時間就是生命，他們一秒鐘都耽誤不得。
中午十點，五菱之光沖到市人民醫院。
停好面包車，柳青連手機都顧不得看，就沖到旁邊取款機，把銀行卡里的存款，和找同學借的全部取出來。
到了三樓手術室，電梯門剛一打開，柳青差點被擠在走道里的人群淹沒。
以穿著樸素，臉上咬牙切齒的親屬為大多數，他們圍在楊嵐身旁大聲咆哮，要求她一定給個說法，否則就去法院告。
廠里另外幾名工人也夾在其中，他們焦急等待呂冬冬和錢多多手術同時，也在安慰兩人的親屬。
幾名園區管委會的工作人員，和兩名警察正圍著造成這次事故的王鑫做筆錄。
王鑫臉色蒼白，但神情堅決如鐵，依舊一口咬定是行吊遙控器失靈，還說遙控器都用了好多年，早該換了。
他才來廠里四個月，鬼知道他是如何確定遙控器使用年限的。
已經了解這次事故原因的柳青，非常想沖上去狠狠踹王鑫一頓。
這時母親楊嵐也看到了柳青，她飛快抹掉眼淚，沖柳青喊著讓他先去照顧柳泉，這邊有她在。
低沉著聲音問了父親的病床，柳青點點頭說我知道了。
柳泉在五樓住院部，柳青把手里的一萬多塊錢塞給母親后就沖上樓。
房門前，柳青深吸了口氣，整理好情緒推門而入。
病房內住了三個人，另外兩個都露著臉半倚在病床上跟家屬聊天，只有中間一位孤伶伶，躺在被子里。
胸口纏滿紗布，眼角淤腫……
一瞬間，柳青根本止不住眼淚，走上前輕輕呼喚幾句，柳泉卻沒有應答。
“他剛做手術，麻藥還沒過呢，護士說要兩小時喚醒一次。”
旁邊正在削蘋果的阿姨輕聲提醒柳青：“你是他兒子吧，聽護士說你老爸被人打了，你曉得不？”
柳青抹掉眼淚，說知道。
阿姨嘆了口氣，沒再說什么。
拜托阿姨幫忙看一下，柳青說去去就來。
出門柳青直奔醫生值班室，詢問父親傷勢。
值班醫生從辦公桌上抽出病例，指著旁邊LED觀片機上的X光片道。
“患者外傷沒什么，但肋骨斷了一根，已經通過手術復原上好鋼板。這段時間內病人都得躺在床上休息，不能彎腰，大口喘氣，大聲咳嗽，否則起伏的胸部容易造成鋼板脫裂。”
“對了，之前患者家屬只繳了手術費，往后幾天住院費和治療費你一樓大廳繳下。”
聽完講述，柳青在心里大大松了口氣。謝過醫生回到病房，柳青捂著頭，開始為治療費用發愁。
父母的兄弟姐妹不多，一位小叔、一位舅舅和小姨，都在外省安家立業。
他們經濟水平一般，幾萬塊肯定能借到，但這根本不夠。
拿出電話，柳青想先打給小叔，結果升級中63%，讓柳青急的差點摔手機。
【返回目錄】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