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命是什么?
追尋意義之舉,老如崇山。希臘神話最為人熟知的,要算西斯弗斯的故事了。倒霉的西斯弗斯泄露天機而惹神怒。他受的刑罰包括了把大石頭滾上山頂,望著它滾下來,又再推上去,重重復復,沒完沒了,一生徒然。
哲學家用盡千奇百怪的方法營救西斯弗斯。有人說:“只要他改變態度,以滾石為樂就行了。”另有一位說:“只要每次推一塊不同的石頭上去,就有材料建紀念館了。”這些思想家根本會錯意,不知結癥何在,更嚴重的是,他們完全不理解虛空的本質。
我們不難明白西斯弗斯陷入虛空困境的原因。但由于時代不同,變數多而又多,我們便以為西斯弗斯的痛苦離我們甚遠。事實不然。我們仍然遭受著同樣的困擾,只是不在神話里,而是在現實生活的營營役役中。
物質主義的絕路
幾年前,《生活》雜志出版了一個專輯,收錄了個別人士對于尋找意義的各種方法。這是一冊圖文并茂、多姿多彩的書。受訪者有哲學家、吸毒者、畫家、水喉匠。以下一段語帶沮喪的話來自紐約計程車司機馬丁尼茲:
我們是來這里死,稍活一會兒就死掉。我駕計程車,偶爾釣釣魚,帶女友出外,看看書,預備隨時會死。人生虛幻!或富或貧,或生或死,如風而去。你走了,又有人來。要做好一點已經太遲。人人厭倦,再沒有什么信仰,沒有尊嚴,沒有恐懼。人只關心一件事,就是錢。我們自作孽,無藥可救。世界絕癥只有核戰可醫——殲滅一切,重新開始。
我們像困獸,掙扎求存。人生盡是虛空。
這位司機的剖白聽來令人心膽俱寒。我們懼怕在其中瞥見自己的影子,馬上替他辯解:“為口奔馳、受人支配的人,灰心失望是挺自然的事。只要不再擔心入息,生活得無拘無束,空虛感就煙消云散!”或者我們不會把這種想法說出來,但大都心照不宣。可是當我們透析這種思想,馬上明白了人為何空虛,無一幸免。
樂趣的沒趣
古代最直接、最深入針對這問題的文學作品,要算被認為出自所羅門手筆的《傳道書》。他一開腔就說:“虛空的虛空,凡事都是虛空!”他一針見血地說明他的推論。然后,他讓時光倒流,將引致這思想的經歷娓娓道來:智慧、享樂、工作、財富等等,依然空虛。
凡我眼所求的,我沒有留下不給它的;
我心所樂的,我沒有禁止不享受的;
因我的心為我一切所勞碌的快樂,
這就是我從勞碌中所得的分。
后來,我察看我手所經營的一切事,
和我勞碌所成的功;
誰知都是虛空,都是捕風,在日光之下毫無益處。——傳道書2:10-11
說這些話的不是西斯弗斯,而是呼風喚雨的所羅門。抬石頭建馬廄、王宮和圣殿的是別人。他才智過人,窮奢極侈,令人羨慕。但他最后仍說,“日光之下”,人的作為終歸虛幻,單調枯燥,不停兜圈。
所羅門一語道破令人驚懼的真相:虛空不是從厭倦痛苦而來,竟是由于厭倦樂趣而來。坐擁功名利祿,到頭來慨嘆空虛者,不止所羅門一人。舊調重彈者無日無之。現代作者希堅斯(Jack Higgins)在他最高峰的時候,被問及有什么功課是他希望當人年輕時知曉的?他說:“我希望早點知道當人到了頂峰,依然空虛。”西斯弗斯的咒詛并沒有叫空虛的苦惱只限于單調枯燥的人。空虛是遍及全球,不論文化、貧富和年代的。
自然主義者的答案
到了最近,科學家也加入戰圈。其中有些人痛斥哲學家無聊,提出了一些根本不該提的問題,制造了毋須有的訴求。作為自然主義者,他們聲言科學定律足以解釋人一切經驗。他們對哲學家的回應頗令人費解,例如下文就是哈佛大學古生物學家顧爾德(Stephen Jay Gould)的建議:
人類在地球上生活迄今大約已250,000年——在生物史上只占0.0015%,是宇宙里程的最后一寸。我們未來到世界之前,世界也是好端端的。我們只是在地球最末的一段時間才來到。從這事實看來,我們的出現似是一場意外,是臨時補上的意念,絕不是深思熟慮的計劃。
還有,更重要的是,引向人進化的路既奇怪、難解,也無法重復、無從預測。人類的進化不是雜亂隨摔的事,而是有意思的,事成之后可以找到解釋。可是,若重播生命的影帶,人類一定不會再出現……透過自然界的事實,我們不可能被動地看見生命的意義。我們必須自己建構意義——憑自己的智慧和倫理意識去建立它的意義。除此以外別無他法。
自然主義者的貢獻就是倡議“尋找意義”是“沒有意義”的。這樣的尋找可能造成形而上的把握,但事實上,實證世界根本毋須這樣的把握。
顧爾德所確立的,有一點是正確的:生命的“何物”與生命的“為何”是難分難解的。凡事撇開神去界定生命的一切哲學,都是紛亂不堪的,每一派都自動放棄了評論別派的權利。切斯特頓(G. K. Chesterton)給他們的忠告十分恰當:“不信神的悲劇并非叫人一無所信,嗚呼,更糟的可能是叫人無所不信。”相形之下,凡以神為重的,生命自有內蘊的神圣本質,生命與神及他起初為何造了我們,結下了不解之緣,分歧的意見為我們打開一扇入門:生命有何意義?
給自然主義者進言
普蘭依(Michael Polanyi)曾任曼徹斯特大學物理化學及社會研究教授,又是牛津默頓學院院士,以及英國皇家學院院士。他在《意義》(Meaning)一書中提出警告:科學家如果濫用自己的角色,硬將一切還原為純物質,不但危及人生的意義,恐怕連本身的學科也不保。自然主義者宜緊記這警告。
過火的科學終必自食其果。當生命的刀鋒刺傷我們,從襁褓至成年都未停止,人生的“為何”就不斷衍生,索求能夠貫串起來的答案。普蘭依的警告在霍金(Stephen Hawking)的《時間簡史》(A Brief History of Time)書末得到了和應。霍金討論了生命里的“何物”之后,作結論說:“能找到‘生命為何’的答案……即是參透了神的心。”
意義的四種元素
要明白生命的意義,必須先明白神的心。生命為何——神為何創造萬有?我們為何活在世上,正是耶穌基督福音所處理的問題。耶穌說:“我來了,是要叫人得生命,并且得的更豐盛。”(約10:10)他告訴門徒,他要叫他們的喜樂可以滿足。所有親就他的人——不分貧富老幼——都可以從他那里得著生命與喜樂。他怎樣叫人得著生命的意義呢?
這問題可以用多種方法來回答。我用的是間接的方法。你可以說這是我的印度背景所使然。捷徑不一定是上乘之路,往往使人錯失了在途中學習功課的機會。我常想,不知道是否這緣故,幾星期可以走完的路,主卻用了四十年才帶百姓走完它。
讓我們把人生分為四個階段:孩提、少年、成年、成熟。然后,分別說明和探求人如何在不同的階段追求、取得或失去意義。到了最后,我們會看見神的答案。
1、驚嘆——浪漫童真
先看小孩子的世界。切斯特頓的著作深深影響了我在這里的思想,他好不難為情地說,觀察幼兒園的小孩子,比思考哲學家的作品,更能給他人生的啟發。
小孩子有何令人著迷的地方呢?更重要的是,叫小孩子們著迷的到底是什么呢?兩個問題的答案都是一樣的。小孩子對于所見所聞,不是都充滿驚嘆嗎?留意初為人母的青年人吧。他們剛把豐富人生的小生命迎接回家時,不是兩眼發光、滿臉贊嘆嗎?
幾年前,我到中東演講。這次旅程對內子和我是個難忘的經歷。我們乘計程車從約旦途徑西岸,越過亞倫比橋進入以色列。普踏上以色列境,我們馬上被帶到保安嚴密的入境大樓接受例行但嚴格的盤問。這是獲發入境簽證的必經之路。內子、小女撒拉和我一起排在其中一隊;早已有人預先警告我們這是累人有惱人的一天。屋內站滿了手持機槍的士兵,墻壁前面堆滿了沙袋。氣氛令人頗為不安。
終于輪到我們接受盤問。在我不留神的時候,撒拉東張西望,結果竟然和一個以色列士兵“互盯”。突然之間,整個房子奇怪地靜寂片刻,這靜寂很快被小女刺耳的叫喊聲劃破:“請問你有口香糖嗎?”她問那士兵。
小孩突如其來的叫聲和請求實在令人措手不及。當時的情景實在非筆墨所能夠形容。本來,房內的人面對士兵和武器,受著“成人意識”限制,絕不敢輕舉妄動。懂英語的人不禁莞爾一笑,不懂英語者也知道兵大哥的心溶化了。所有目光都停在他身上。
他怔了一下,然后小心翼翼地把機槍交給同事,走到我們排隊的地方,和藹地看著撒拉,把她抱了起來,抱進一個房間。不久,他一手抱著撒拉,一手端著盤子,上面有三杯檸檬汁——一杯給撒拉、一杯給內子、一杯給我。查問過程很快。事實上,這位年輕士兵還駕著吉普車,從大門口把我們送往車站,讓我們乘計程車前往耶利哥。我常打趣說,撒拉適時一問,博得全年的糧食。
小孩子的力量可真驚人,一臉天真的兩歲小女孩令全室的人忘記恐懼,充滿欣悅。小孩子的影響力,也因著年輕士兵對自己的力量、對成就的效果茫然不知而增大。
隨著歲月的增長,童真日減。世界變得平淡,沖突、戰爭、邪惡的事涌進了年輕士兵的世界。他踏進了第二階段,從贊嘆轉為求知。這不是一個神仙故事的情節,人生的難題無從回避:什么是真?什么是善?什么是惡?
無論如何,人生每個階段絕不能缺少從驚嘆而來的意義。但現實令幻想破滅,人還能驚嘆什么?我認為驚嘆之情不是由幻想小說家筆下而來,不是由精深的理論而來,甚至不是由偉大的教義而來。跟小孩子交往可以為我們提供一條人生意義的線索——關系。留意看士兵抱著小孩時的眼神,留意看母親哺兒的臉容,留意看不甘愛人受苦而哭者的眼淚。人生里叫人驚嘆的鏡頭不是自“仙境”而來,乃是自珍貴的關系而來。這是第一條線索。
耶穌基督的福音里,神與我們建立那終極的關系。福音的核心信息就是基督甘愿來到世間,住在我們中間,與人契合無間——叫我們作神的兒女,蒙神的眷愛。與基督建立關系,那使人驚嘆之情永遠不減。然而,這不是幻想么?非也。耶穌基督超越幻想以外,他叫人從幻想走出去,進入超乎想象的真理里。怎么可能?讓我們走進人生的第二階段。
2、真理——瀕危品種
做小孩子的時候,幻想世界可保童真,常有驚嘆之心;童年的光彩與驚險盡在其中。隨著年歲漸長,人的童真也逐漸消失。現實告訴我們,人不能永活在神話世界里。人以思考代替幻想,要求也愈來愈高,不但排走虛幻,甚至也排走了真理。在這階段,追求真理變成隨時隨地的活動,處處探求生命本質與歸宿的含義。即使不是過度熱衷,仍是努力求真,因為我們必須為四個不能回避的問題找尋無可置疑的答案:起源、意義、道德、歸宿。我們需要將事實(what)與原因(why)貫串起來。有思想的人免不了要探索,不到黃河心不息。亞里士多德說得對,哲學全發乎驚嘆。但我要指出,探求的歷程必須基于真理才有進展。
就讓我們走出童真的幻想世界,進入知識與真理的思想世界去。
判斷自己的判斷
圣經讓我們看見羅馬總督本丟比拉多與耶穌一段精彩的對話。約翰福音十八章告訴我們,猶太人的大祭司把耶穌押解到彼拉多面前,要求他處死耶穌,因為耶穌自稱與神同等。彼拉多問耶穌:“你是王么?”不難想象凱撒手下這神經質的傀儡向猶太木匠提問時,臉上堆滿了諷刺的笑容。耶穌以反問作答:“是你自己問的,還是別人指使你問的?” 彼拉多似乎受到頂撞,心中有氣:“要知道不是我把你抓來的,是你本國的人把你抓到這兒來。”
然后,耶穌回答說:“我的國不屬這世界,我的國若屬這世界,我的臣仆必要爭戰,使我不至于被交給猶太人,只是我的國不屬這世界。”
彼拉多說:“這樣,你是王么?”
耶穌的回答點出彼拉多真正的難處:“你說我是王是對的。事實上,我為此而生,也為此來到世上,為真理作見證。凡屬真理的都聽我的話。”
彼拉多喃喃地說:“真理是什么呢?”然后走開了。
耶穌的回答既高明又大膽。耶穌叫彼拉多和世人面對一個根本問題:真理并非飄渺難尋。人往往偽善地說自己想尋找真理。耶穌卻說,先有真心,而后可在客觀的領域里看見真理:真心在真理之先。在這段透視人心的談話里,耶穌最教人吃不消的一句話就是:人心的真偽全在乎人對他的反應,沒有回旋的余地。他就是真理,古今皆然。你是否真心求真理,在乎你怎樣對待他。
這句話是遠離現實的么?絕對不是。耶穌的生與死、生活與教訓、預言的數目與準確的應驗、圣經歷史與他改變人生命的能力、耶穌受死與復活,在在說明了:“從來沒有一位說話行事能與他相比”——姑勿論我們是懷疑派歷史家利奇(W. E. H. Lecky),或是跟從他的虔誠人,都得如此宣認。心若不真,必然無從掌握基督的真理。
我們之所以對他視而不見,皆因深受先入為主的觀念所困。卡加弗(Jon Krakauer)在《稀薄空氣》(Into Thin Air)一書中,記敘了1996年攀登額菲爾士峰令人怵然的慘痛經歷。這次意外的死難者眾多,包括經驗老到的領袖。書中有一段提到其中一位向導韓尼斯(Andy Harris)成功登峰,但已精疲力竭。韓尼斯在下山途中,氧氣耗盡,在路上看見一箱氧氣瓶。縱使他身上的氧氣快用完了,他還是與隊友爭論所有的瓶子都是空的。隊友回頭大喊說瓶子是滿的!是他們預留在那里以備不時之需。可惜,腦子缺氧的韓尼斯就是轉不過腦筋來,認定了手中的瓶子是沒有用的。
多么貼切的人生寫照!同樣,真理當前,但被權力沖昏腦袋的彼拉多,竟然舍眾生之源而去。
耶穌對彼拉多的回應使我們看見獨到的信息。他能救我們脫離因追逐其他目標而“缺氧”的危機,免于失喪。驚嘆如何寓于人心中,真理也如何豐盛而具體地寓于耶穌基督身上。這些圣經所聲言和證明的,與其說他為人帶來生命的答案,不如說他正是生命的答案。我們再一次看見,真理不僅是一堆抽象的理論,也不僅是教條的認信,而是在于認識耶穌。使徒多馬求耶穌指明到神那里去的路,耶穌說:“我就是道路、真理、生命,若不借著我,沒有人能到父那里去。”(約14:6)
從耶穌斬釘截鐵的宣稱可以得到兩項推論:(1)真理是絕對的;(2)真理是可知的。事實上,耶穌回答多馬之前,提到天堂的真實性:“若是沒有,我就早已告訴你們了。”(約14:2)凡耶穌說是的,都與事實相符。凡耶穌所否認的,同樣是與事實相符。
耶穌絕對地宣稱自己是道路、真理、生命,即是毫不容情地說,凡于此宣稱相違的,按理說一定是假的。深究耶穌的宣稱與教訓,令人豁然開朗,看見了涵蓋人生一切需要,滿足人一切心思的美好信息。耶穌之美,美于孩童能明,妙于死硬的懷疑派如多馬者,終于彎下膝蓋,稱他為主。
3、苦盡甘來——愛的勝利
走筆至此,我已提出了構成意義的兩個元素——驚嘆的求問以及真理的認知,并指出兩者同在一個位格身上得以成全。第三個元素是愛,愛帶來意義,從孩提的好奇至少年的求知,到成年的求愛。摩利(Christopher Morley)說:“倘若我們發現,我們只剩五分鐘可說完想說的話,每一座電話亭都會被占用,眾人都囁嚅地告訴對方多么愛他。”
切斯特頓對愛情和婚姻頗有精辟的見解:“人們制造了一個黑白分明、南轅北轍的詞語——‘自由戀愛’。仿佛人可以戀愛而又有自由。殊不知情之所至,緊扣不分。”
對于我來說,這話一語道破愛為何物,只是在“即用即棄”的社會里,我們似乎完全不知道“情之所至,緊扣不分”的道理。現實一點說,自我滿足和放縱更貼切地描述了今日的所謂愛。
最奇怪的是性行為被美名為“做愛”。加入只有行動而沒有委身,所做的不僅不是愛,而是剝奪愛的尊貴,將對方予以物化了。只做片刻的愛根本不是愛。愛是心之所依,是兩心緊扣不分。愛淺則心虛。人若明白愛的犧牲有多大,必能深深汲取其中的甘飴,如愿足矣。愈是自私地利用愛,愈是叫人丑陋貧瘠。
論到愛,基督的信息莊嚴神圣,無以倫比。福音的核心是一位深愛我們、為我們犧牲的救主。連信印度教的甘地也說,耶穌的十字架是神洪恩無以匹敵的表溢。德高望重的鐘斯博士(Dr. E. Stanley Jones)樂于談及他在印度傳教時的一次經歷。他向一位信印度教的官員講解十字架的意義,對方多次表示無法明白耶穌基督為何被釘十字架,也不明白何以借著十字架可以叫人得享救恩,他始終在繞圈子,心結總是解不開。
一天,因著種種原因,該官員涉及婚外情,他良心受責,苦不堪言,無法面對自己,終于忍不住向妻子披露使她心碎的奸情。他的妻子十分悲痛,日子愈久心愈痛。到她熬過了起初的震驚之后,她告訴丈夫,她的心痛有多深,然而,她也向他重申此愛不死,終身不渝。
霎時間,有如閃電劃破夜空,他喃喃地說:“我終于明白,罪如何把愛釘上十字架了。”于是,他跪下悔改,歸向那為他釘十字架的基督,矢志委身,叫自己的心與主與妻緊扣不分。
事情還不止于此,我們還要走進意義的核心。按著基督教的定義,愛并不只是感情或表達。涉及神的時候,愛必綻開為敬拜之花,人間關系有始有終,惟有敬拜、贊嘆與真理融合無間,內心因愛滿足。敬拜而得的豐澤要滋潤一切的關系,以神圣的情操堅守一切的承諾。
勞倫斯(D. H. Lawrence)說得對,人最深的渴求比愛更深。耶穌則說出那“更深”的,就是敬拜。胡爾夫(Thomas Wolfe)也說得對,他說,離開了神,宇宙一片孤寂。在基督里,這片孤寂不復存在,人心的渴求、理性的掙扎,都得以滿足平息。
或者有人會問:何能如此?
湯樸大主教(Archbishop William Temple)這樣界定敬拜的意義:
敬拜即是全人向神歸降。良知因他的圣潔而蘇醒,心思因他的真理而飽足,幻想因他的榮美而潔凈,內心因他的大愛而打開,意志因他的美旨而臣服。我們將這一切集結為對神的景仰,這就是人最偉大的獻呈了。
生命之所以了無意義,皆因生命本是支離破碎的。這是物質主義的必然結果。反過來說,生命若是為了敬拜神這至崇高的目的,人生就是神圣的,一切活動都富有意義,我們也能抵抗所有瀆犯生命的力量。無怪乎耶穌至為膾炙人口的談話——在井旁與婦人的談話——始于人生的解渴之道,終于敬拜之滿足。
4、越過界限
我們從小孩的好奇、少年的求真、成年的求愛談起,終于來到老年的求安。
人若能過回答死后如何的問題,就能夠辯解耶穌所給予的其他答案了。卡謬(Albert Camus)說:“哲學難題只此一個——死亡。”這真的是難題。對卡謬來說,完全沒有答案,虛空是牢不可破的。但耶穌在摯友墓前卻說:“復活在我,生命也在我,信我的人雖然死了,也必復活;凡活著信我的人,必永遠不死。”(約11:25)
德國已故總理艾登諾(Konrad Adenauer)看著德國戰后的頹垣敗瓦,對葛培理說:“在耶穌基督的復活以外,我不知道人類有何盼望。”理由是除了復活以外,人生全無超越之觀點。死后無望,生也無望。
末了,我們重溫一下賦予生命意義的四大元素:驚嘆、真理、真愛、安慰。聲稱尋得人生意義的人,必須包括這四大元素。在耶穌基督身上這四樣都可以得到。惟有他是歷久常新的一位。人生每個階段的考驗,他都勝過了,他叫生命得到意義。麥格烈(Malcolm Muggeridge)認識了耶穌基督之后一番精彩的說話,正好反映這個意思:
我也許可以自稱是頗有成就的人。我在路上走,偶爾會被人認出來,這是薄有名聲;要在繳稅最多的名人榜上占一席位,也不太費勁兒,這是事業有成;只要有財有名,老年人若是有意,也可以一嘗情感的偏差,這是逢場作戲。偶爾發現所言所寫頗受重視,自詡對時局大有影響,這是洋洋自得。但我告訴你,也請你相信我,將每一項小成倍增千萬次,然后加起來,所得盡是虛空,甚至比虛空還要虛無。但基督的一滴活水已經能夠叫心靈干渴的人得到滋潤,人人都是一樣。相對之下,其他一切只堪稱為障礙。
所羅門的結論也是一樣。在一個封閉的系統里,“日光之下”只有虛空。但憑著神的兒子里賜下的關系連于永恒——我們得到驚嘆、真理、真愛、安穩,不可分割。
我們從襁褓時期談到在金色年華如何追尋人生意義。我們看見了沒有神就沒有意義。誠如奧古斯丁所言:“你創造了我們,為要我們專屬于你,因此,我們的心若非安歇在你里面,必然永不安心。”使徒保羅勝利地提醒我們,因著我們的身份,我們每一個行動都可以帶著意義:“凡所行,都要榮耀神。”(林前10:31)